日前,中国人民大学历史学院教授孙家洲以公开信的方式宣布,与新招硕士生郝相赫断绝师生关系,原因是郝相赫在朋友圈对多位所在领域的学界前辈无端嘲讽,此前亦在微信上屡屡发表攻击他人的言论,屡劝不止,道不同不相为谋。
这本来只是小圈子的事,至多延伸到相关学术圈范畴,却在网络上蔓延传播,一时成了坊间谈资,配合着更多的回应、知情人透露,甚至形成了对“师生伦理”这么个小众话题的探讨。
事已至此,孙教授与郝同学能不能顺利地终结或者延续师徒关系,决定权已经上移到人民大学校方,终究学校的归学校,但短短两三天一两条微信朋友圈信息搅动舆论场的现象,倒是让人玩味。
如果料到会走到眼前如此尴尬难堪的境地,想来郝同学是决不会发当初那条微信的。一如他第一时间回应公开信,所作情况说明里表达的,令导师震怒的那条微信,只是自己的不成熟评介,所发布的范围仅限“朋友圈”,在他看来,这只是一个私人空间,阅读对象也都是相熟的友人,孙教授是其中唯一的学界人。然而,随着孙教授的公开信发出,郝同学自以为的私评公之于众,一下击穿“私人空间”的界限。
孙教授发布公开信的本意是不是一如当下我们所看到的呢?其实不然。从孙家洲接受媒体采访的最新回复来看,网络热炒的公开信,并不是他本人提供的。这封公开信原本也只是发布在其私人的微信朋友圈,意在一定范围内公开于学界和弟子,未曾想有这样一个结果,并承认当下的舆论局面对郝相赫是不利的。外界原本以为的公开信之“公开”行为,在孙教授发布之初不过是作“私”目的。
显然,朋友圈所能承载之“私”远远低于双方的假想。一些人半开玩笑地表示,这大概在于没有恰当地运用分组、屏蔽功能。事实上,真正的问题在于,在大家假定的私人小圈子里,任何的信息,只要不将听众仅设为自己,都很可能也很容易会穿过这道想象中的私领域的墙,在不同人群中流传,一旦其中的某个传播者本身具有一定影响力,消息传播速度还会几何级数增加。
这便是我们所生活的互联网时代,大多数时候,我们深受其宜。身处困境,多小的麻烦或多大的灾难,哪怕只是在属于你自己的那个小平台喊一嗓子,不同人的按键传递像一只只拉起来的手,一个人的问题变成大家的问题,你不是孤立无援的,因为任何的平台,即使仅仅属于你个人,都能实现与外界的连接,织起网络。然而,当你回归到自己,也因为这些应用工具的连接本质,所谓的私人空间,其实并不存在。换言之,当你选择以联网的形式拍照、说话、表达,同时是把属于“私”的部分让渡出来,哪怕前述所有行为都“私藏”给自己了,都不能排除经过了储存,这些信息不会在某种情形下不慎泄露。
有人认为,在大数据时代人是没有隐私的。或许听上去有些激进,却某种程度上击中了现实。属于隐私权的相对私密静处的空间,与互联网技术本就相互抵触,公共范围的无形增大,意味着“私”的压缩。与其说这是隐私权的隐退,不如视之时代变化的一部分,在公共空间,我们分享驰援,有些什么想说的话,不妨与最亲近的人面对面倾吐,私人空间与公共空间的意义,在两个不同维度各自放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