近日,接连发生两起女儿举报父亲事件。21日上午,有网帖举报湖南怀化市委巡视组副组长滕树旗包养情妇,发帖人自称是滕的女儿,控诉父亲“利用职务之便承包工程进行贪污、长期在外吃喝嫖赌、包养情妇、虐待自己”。21日下午,怀化市纪委称,已对滕树旗作出停职处理,并成立专门调查组。(《京华时报》7月22日)另一起发生于7月23日,河北邢台市晋宁县公安局政委路小利被女儿举报其有通奸、重婚、经商等问题(《新京报》7月25日)女儿举报父亲,断了父亲的仕途,不是要毁父亲吗?此刻人们最容易想到“大义灭亲”四个字;而且报道中也使用了“大义灭亲”这个词。子女举报父亲,即使在古代,也是不受鼓励的,相反,认为至少应该容忍“亲亲相隐”。但是,这两起举报,跟典型的“大义灭亲”有明显的区别,两个举报者都不单纯是“为社会除害”。两个举报者都是父亲的受害者。如果滕树旗被查实有包养情妇的行为,那么其家人就是最大的受害者;不是滕的女儿要“灭”父亲,而是滕先“灭”自己的老婆孩子。
路小利女儿的举报又有其动机。路西说,“我爸这样的人,只有离开官场,摘掉官帽,他才会感悟到,真正的人性是什么,最应该珍惜的是什么。现在,他被各种诱惑迷住了双眼,迷失了人性,我不希望他是这个样子。我怀念的是儿时那个没当官、赚不了多少钱、有人味的爸爸。”这样说来,路西不是“灭亲”,而是“救亲”;她要灭的是父亲身上的浓重的官味,唤醒父亲的“人味”。
路西这番话不无道理,很多贪腐者,都是在失去官职以后,才恢复了正常的亲情、人性,有的后悔连累了妻儿,有的担心自己出狱后年迈的父母是否还健在。路小利几乎就是同一个模子里出来的“产品”。路西说,她记得在六七岁之前,爸爸对她很好,自从他在外面有了女人,特别是有了私生子后,就对女儿不闻不问了;路西考上大学,父亲是接到亲朋好友的祝贺电话才知道的。路西说,她最看不惯的,是父亲炫耀自己的地位和特权,夸耀每天有人要请他吃饭,还说别人要是像他那样违反计划生育政策,做官就做到头了,而他儿女双全照样升官。权力对人的腐蚀,在路小利身上表现得十分生动。
与路小利的冷酷无情相比,路西在举报之前,她纠结了很长时间。女儿举报父亲,毕竟伴随着亲情的撕裂,路西事先把举报的打算告知父亲,希望他改弦更张;但是路小利对女儿说,你敢举报我,就告你诽谤罪!不管旁人把举报称作大义灭亲,还是看做挽救父亲,父女彻底反目、恩断义绝这个结局让人不忍。官员治理,本不该让亲情付出代价。